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弘一法师

弘一法师的传奇人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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弘一法师的传奇人生

  长亭外,古道边,芳草碧连天。晚风拂柳笛声残,夕阳山外山……

  历数中国近代佛门高僧,在俗时能以诗词歌赋、琴棋书画才情名满天下,皈依佛门后潜心修道、弘法倡佛,饶有功德者当首推弘一大师。

  弘一大师俗姓李,名文涛,字叔同。一八八零年十月二十三日生于天津。大师乃世家子弟,自 幼受到良好的教育。喜读唐、五代诗词,尤爱王维诗。后又师从津门书印名家唐静岩学篆书及治印。一九零五年东渡日本留学,在东京上野美术学校学习西洋绘画, 同时还在音乐学校学习钢琴及作曲理论。一九一八年农历七月十三日,三十九岁的李叔同,在杭州虎跑寺出家为僧,取名演音,号弘一。

  李叔同天资聪颖且学贯中西,这给他多姿多彩的人生、在俗及出家后做出的斐然成绩打下了良 好的基础。他自幼似乎就与佛有缘,十五岁时即能写出“人生犹似西山月,富贵终如草上霜。”这样的诗句,很有堪破红尘的意味。然而随着年龄的增长,这位才子 胸中那颗滚烫的拳拳报国之心也曾狂跳。

  一九一一年十月十日,辛亥革命爆发,逾年清帝被迫宣告退位,结束了清朝政府的统治。民国肇始,群情高涨,百废待兴。李叔同豪情万丈,填下了一首足以言志的《满江红》:

  皎皎昆仑,山顶月,有人长啸。看囊底,宝刀如雪,恩仇多少。双手裂开鼷鼠胆,寸金铸出民权脑。算此生,不负是男儿,头颅好。荆轲墓,咸阳道,聂政死,尸骸暴。尽大江东去,余情还绕。魂魄化成精卫鸟,血花溅作红心草。看从今,一担好山河,英雄造。

  一九一二年,李叔同加入了进步文学团体“南社”,并与社友姚雨平、叶楚伧、柳亚子等创办 了《太平洋》报。在该报任主笔期间,李叔同充分发挥了他的书法、绘画、诗文等艺术才能。同时他与许多文艺界人士广泛交游,这其中就有富有传奇色彩的陈师曾、苏曼殊两位。此后,李叔同应邀到杭州的浙江两级师范学校任教。

  出生在北方的李叔同,来到风景秀丽甲天下的江南水乡,清雅毓秀的西湖山水更激发了他的艺术灵感,使他的才情得到了升华。

  在杭州浙师任教的六年里,他醉心艺术教育,培养出了丰子恺、刘质平、潘天寿等一批优秀艺术人才,可谓桃李满天下。为师者,解惑授业也!这方面他做到了,而且做得极为出色。同时,在这一时期还创作了大量的艺术水平极高的诗词、歌曲。如歌曲《春游》:

  春风吹面薄于纱,春人状束淡如画。游春人在画中行,万花飞舞春人下。梨花淡白菜花黄,柳花委地芥花香。莺啼陌上人归去,花外疏钟送夕阳。

  这其中最为后人熟知和广为传唱的,是被导演吴贻弓选做电影《城南旧事》主题歌的歌曲《送 别》:“长亭外,古道边,芳草碧连天。晚风拂柳笛声残,夕阳山外山。天之涯,地之角,知交半零落。一瓢浊酒尽余欢,今宵别梦寒。”悲怆、苍凉,意境深邃。 不过,李叔同在杭州的这些创作,在他个人看来,无疑已是他艺术生涯的“晚钟”了。从他一九一五年,创作的歌曲《月》中可隐约看出他内心世界的情绪变化:

  仰碧空明明,朗月悬太清,瞰下界暗暗,世路多愁叹!惟愿灵光普万方,披除痛苦散清凉。虚渺无极,圣洁神秘,灵光常仰望!

  他痛恨下界的黑暗,哀叹世间的多愁。但他又无力改变这一切,只能把凡间的光明寄托于朗朗明月,把众生的幸福寄望于普渡万方的佛祖。他要献身佛教,“尽形寿,献生命。”以期普渡众生脱离苦海。正如他那首弘扬佛教的歌曲《化身》写的那样:

  化身恒河沙数,发大声音。尔时千佛出世,瑞霭氤氲。欢喜欢喜人天,梦醒兮不知年。翻倒四大海水,众生皆仙。

  李叔同与佛教的因缘由来已久。他每个时期的经历多少都与佛道有着直接或间接的关系。他的 父亲对禅宗就很有研究,尤其是在晚年更是耽悦于禅,于光绪二年二月在天津创立备济社,抚恤贫寒孤寡,施舍衣食棺木。他临终前嘱咐家人延请高僧学法上人朗诵 《金刚经》,并在静聆其音之中安详而逝。这件事给了李叔同很深刻的印象,其后即屡偕其侄辈效仿放焰口施食之戏,自居上座扮大和尚。而今,李叔同真得剃度出 家皈依佛门了。在俗的李叔同从此成了弘一法师。

  弘一法师在出家的最初五年里,云游四方,到过许多寺院。在他俗界朋友的心目中,他已成为 了一个苦行僧。在弘一法师同时代的僧人中,他最崇拜的是,“弘扬净土,密护诸宗,明昌佛法,潜挽世风,折摄皆具慈悲,语默无非教化”的印光法师。弘一法师 从内心里盼望自己能成为印光法师的弟子,但当时印光法师不蓄剃度弟子。后来在弘一的再三竭诚哀恳下大师才破例收他为弟子,以结法缘。

  弘一大师完全尊承了印光大师习劳、惜福、注意因果、专心念佛戒律,并在他自己的生活中 一一加以实行。弘一法师云游暂住宁波七塔寺时,恰巧遇到在俗时的挚友夏丏尊在此地一所中学兼课。夏丏尊前往小旅馆拜望,他看到弘一大师和几十个游方僧人皆 睡一个统铺,铺内还时有臭虫爬出。夏丏尊不忍老朋友在此遭罪,坚请弘一到白马湖住几日。盛情难却,弘一大师便答应了。

  夏丏尊发现,弘一法师的行李十分简单,一个铺盖还是用破席子包着的。到了白马湖,夏丏尊把他安排在春社住下。只见弘一法师亲自把铺盖打开,将破旧的席子珍重地铺在床上,摊开了被,又把衣服卷了几件充作枕头,最后取出一块又黑又破的毛巾从容地走到湖边去洗脸。

  夏丏尊实在不忍心,就说:“这手巾太破了,替你换一条好吗?”

  “哪里!还好用的,和新的差不多。”弘一法师说此话时,特意把毛巾又珍重地张开来给夏丏尊看,意思是并不十分破 旧。中午之前夏丏尊把饭和两碗素菜送去,弘一法师吃饭时,夏丏尊就在他旁边陪着。这菜无非是萝卜白菜之类的家常素菜,可弘一法师喜悦地把饭划入口里,尤其 是当他用筷子郑重地夹起一块萝卜时的那种惜福的神情,令夏丏尊几乎要流下泪水。

  一九三七年五月,弘一法师应邀到青岛湛山寺讲律期间,青岛市长要请他赴宴,弘一法师几次回避后书一谒谢绝。谒云:

  昨日曾将今日期,出门倚仗又思维。

  为僧只合居山谷,国士筵中甚不宜。

  弘一法师以苦行僧姿态,处处严格要求自己。在他皈依佛门苦心修行的二十多年里,每逢荒 年,在俗时的挚友、出家后结缘的居士,怕他道粮不足忍饥挨饿,常施他供养之资,对此,他都坚辞不受,都原数退回。实在无法退回的,或是刊印佛经,或是周济 僧众,从不自己享用。他早已识富贵如浮云,将形寿为梦幻。正如他写的歌曲《世梦》所云:

  枕上片时春梦中,行尽江南数千里。庄生梦蝴蝶,孔子梦周公,梦时固是梦,醒时何非梦?

  弘一大师晚年除了苦心修行外,还不辞劳苦,四处弘法倡佛、授业讲经,闽南很多寺院都留下了他的足迹。同时还专心著述,这一时期也是他佛学思想成熟阶段,他的绝大部分佛学著述均完成于这段时间。弘一大师把撰著与弘法有机的结合起来,其功德十分彰显。

  一九四二年十月十三日傍晚,一代高僧弘一大师,怀着“悲欣交集”的复杂心情,往生极乐了。他涅槃前在给朋友的信中写到:“华枝春满,天心月圆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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