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莲池大师

莲池大师:竹窗三笔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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莲池大师:竹窗三笔

竹窗三笔序

古有容斋随笔。予效之竹窗之下。时有所感。笔焉。时有所见。笔焉。从初至再。成二帙矣。兹度八旬。颇知七十九年之非。而自觉其心之未悄。然也。奈何久仆乐生之堂。无能勤赵老之屦。于是一榻而走千山。寸晷而游神于百世。所感所见。积之岁月。忽复成帙。虽东语西话。宾叩主酬。种种不一。要归于整饬行门平治心地而已。余如世谛中事。无关于法化。无补于修进者。则不暇及焉。噫。吾耄矣。胡不囊括瓶守。而喋喋乃尔。噫。吾耄矣。斜阳剩月。能几何时。此而不言。更待何日。苟有利于民物。他何恤为。因以付管城子。

万历乙卯春日后学云栖袾宏谨识

杀生人世大恶

或问。人所造恶。何者最大。应之者曰。劫盗也。忤逆也。教唆也。予曰。是则然。更有大焉。大莫大于杀生也。或曰。宰杀充庖。日用常事。何得名恶。而况最大。噫。劫盗虽恶。意在得财。苟欢喜而与之。未必戕人之命。而杀生则剖腹剜心。肝脑鼎镬矣。忤逆者。或弃不奉养。慢不恭敬。未必为阿阇杨广之举。况阇广所害。一世父母。而经言有生之属。或多夙世父母。杀生者自少至老。所杀无算。则害及多生父母矣。教唆者。恶积名彰。多遭察访。漏网者稀。彼杀生者谁得而诘之。则构讼之害有分限。而杀生之害无终尽也。是故天地之大德曰生。天地间之大恶曰杀生。

昼夜弥陀十万声

世传永明大师昼夜念弥陀十万。予尝试之。自今初日分。至明初日分。足十二时百刻。正得十万。而所念止是四字名号。若六字则不及满数矣。饮食抽解。皆无间断。少间则不及满数矣。睡眠语言。皆悉断绝。少纵则不及满数矣。而忙急迫促。如赶路人。无暇细心切念。细念则不及满数矣。故如十万云者。大概极言须臾不离之意。而不必定限十万之数也。吾恐信心念佛者或执之成病。因举吾所自试者以告。或曰。此大师禅定中事也。则非吾所知矣。

己事办方可为人

古人大彻大悟。参学事毕。且于水边林下。长养圣胎。不惜口头生醭。龙天推出。方乃为人。故辞法席者。愿生生居学地而自锻炼。予出家时。笃奉此语。佩之胸襟。后以病入山。久久不觉渐成丛林。然至今不敢目所居为方丈。不敢开大口妄论宗乘。盖与众同修。非领众行道也。忝一日之长。互相激劝而已。诸仁者以友道待我而责善焉。幸甚。

自他二利

古云未能自利。先能利人者。菩萨发心。斯言甘露也。不善用之。则翻成毒药。试反己而思之。我是菩萨否。况云发心。非实已能也。独不闻自觉已圆。复行觉他者。如来应世乎。或谓必待己圆而后利他。则利他终无时矣。然自疾不能救。而能救他人。无有是处。是故当发菩萨广大之心。而复确守如来真切之训。不然。以盲引盲。欲自附于菩萨。而人己双失。谓之何哉。

杀生非人所为

虎豹之食群兽也。鹰鹯之食群鸟也。鳢獭鹭鹚之食鱼虾等诸水族也。物类之无知则然。具人之形。禀人之性。乃杀诸众生而食其肉。可乎。是人中之虎豹鹰鹯鳢獭鹭鹚也。虽然。虎之害不及空飞。鳢之害不及陆走。人则上而天。下而渊。中而散殊于林麓田野者。钓弋网罟。百计取之无遗余。是人之害甚于物也。孔子曰。仁者。人也。孟子曰。仁。人心也。人而不仁。是尚得为人乎。既名为人。必无杀生食肉之理矣。

祀天牛

燔牛祀天。世传事始于上古。而历代因之。虽以梁武帝之奉佛。然面为牺牲。独行于太庙而不行于南郊。史称正月上辛。以特牛祀于天皇大帝。夫祀天配以祖。则牛亦在焉。安所称为用面。予不知其说也。昔沛公以太牢祀孔子。予尝谓一太牢何足以报圣师之恩。则其不足以报上帝之恩亦明矣。而自古及今。为有国之大典。孰从而止之。悲矣哉。牛乎。何其业之深且长也一至是乎。

伏羲氏网罟

槐亭王先生谓网罟制于伏羲。盖因兽之伤稼。设为网罟者。御之也。非捕之也。故曰佃曰渔。皆有田字隐隐在中。槐亭此说。发千古所未发。可谓大有功于世道矣。或曰。炎帝始为稼穑。故号神农氏。伏羲时未有稼。而网罟将奚为。予乃用前意而广之曰。古虽未稼。或食草木之实。犹稼也。况人畜以强弱相胜。设为网罟。使兽畏而避之。但教民远其害。非教民食其肉也。捕而食之。后世之流弊也。非圣人意也。

浴水

京畿老辨融师尝言。沐浴水澄之。可以渍米炊饭。或曰戏言也。或曰有激之言也。予以为不然。盖实语耳。予昔附粮舶至丹阳。连艘十余里。首尾相踵。而河狭水浅。浣衣者恒于斯。濯足者恒于斯。大小便利者恒于斯。秽且甚矣。然用之以煎煮炊爨者亦恒于斯。非大富贵人。罕有登崖觅井汲泉者。河水浴水奚别焉。耿恭被围绝水。绞马粪汁而饮之。而口外有炒米店四十里。候天雨为饮。穿井数十丈不得水。嗟乎。饿鬼之乡。积劫不闻水名。为僧者。今处清溪流泉之所。茶汤灌浣。事事如意。更复一月八浴犹以为少。一月十五浴犹以为少。何不知惭愧乃至于是。

僧宜节俭

张子韶自做秀才时。至状元及第。位登枢要。而粗衣菲食。无玩好器物。其笔亦用残秃者。胡克仁居官。茹蔬终身。眠一纸帐。彼乃现宰官身。行比丘行。况身是比丘者乎。佛制头陀比丘。行乞为食。粪扫为衣。冢间树下为宿。今处于众中。檀越送供。衣足矣。食足矣。安居于兰若矣。更求佳丽。可乎。一钵四缀。一緉鞋三十年。古德之高风未坠也。吾为是惭愧自责。而并以告夫同侣。

僧拜父母

佛制出家比丘不拜父母。而王法有僧道拜父母之律。或问。依佛制则王法有违。遵王法则佛制不顺。当如之何。予谓此无难。可以并行而不悖者也。为比丘者。遇父母必拜。曰。此吾亲也。犹佛也。为父母者。当其拜。或引避。或答礼。曰。此佛之弟子也。非吾子也。宁不两尽其道乎。

年少闭关

闭关之说。古未有也。后世乃有之。所以养道。非所以造道也。且夫已发菩提大心者。犹尚航海梯山。冒风霜于百郡。不契随他一语者。方且挑包顶笠。蹈云水于千山。八旬行脚。老更驱驰。九上三登。不厌勤苦。尔何人斯。安坐一室。人来参我。我弗求人耶。昔高峰坐死关于张公洞。依岩架屋。悬处虚空。如鸟在巢。人罕觏之者。然大悟以后事耳。如其图安逸而缄封自便。则断乎不可。

八旬行脚

古有颂云。赵州八十犹行脚。只为心头未悄然。及至归家无一事。始知虚费草鞋钱。今人不思其前二句。而执其末句。谓道在目前。行脚徒劳耳。而引不越岭不出关者为证。噫。幸自反观。已归家否。无一事否。有如尚滞半途。匆匆多事。则何但八旬。直饶百岁千岁。乃至万岁。正好多买草鞋。遍历天涯。未许驻足在。

讲宗

宗门之坏。讲宗者坏之也。或问。讲以明宗。曷言乎坏之也。予曰。经律论有义路。不讲则不明。宗门无义路。讲之则反晦。将使其参而自得之耳。故曰。任从沧海变。终不为君通。又曰。我若与汝说破。汝向后骂我在。今讲者翻成套子话矣。西来意不明。正坐此耳。

教人参禅

参禅人之误。教参禅者误之也。或问。教人参禅。是欲起直指之道于残灯将烬之日。曷言乎误之也。予曰。道虽人人本具。而亦人人所难。苟非利根上智。卒莫边岸。奈何概以施之。譬如募士者。得孱孱懦怯。仅可执旗司鼓。而授之以朱亥之锤。云长之刀。典韦之戟。其不振掉而颠蹶者几希矣。安望其有斩将擒酋。攻城破垒之功乎。其或自亦才离上大人丘乙己。而教人以制科文字。亦舛矣。或问于予何如。答曰。老僧正读上大人未熟在。

肇论

空印驳肇公物不迁论。予昔为之解。今复思之。空印胡由而为此驳。其由有二。一者不察来意。二者太执常法。不察来意者。若人问物何故不迁。则应答云。以性空故。今彼以昔物不至今为物迁。而漫然折以性空。性空虽是圣语。然施于此。则笼统之谈。非对机破的之论也。得无似作文者。辞句虽佳而不切于本题者乎。太执常法者。僧问大珠。如何是大涅槃。珠云。不造生死业。此常法也。又问。如何是生死业。珠云。求大涅槃是生死业。在常法。必答以随妄而行是生死业矣。今乃即以求大涅槃为生死业。与肇公即以物不至今为不迁意正同也。故无以驳为也。又空印谓圭峰不当以达磨直指之禅为六度之一。圭峰何处有此语。其所著禅源诠云。达磨未到。诸家所解。皆是四禅八定之禅。南岳天台所立教义虽极圆妙。然其趋入门户次第亦只是前之诸禅。唯达磨所传。顿同佛体。迥异诸门。其说如此明显。而曰以直指禅为六度禅。则吾所未谙也。虽然。空印驳肇公之论不迁。呵圭峰之议初祖。则诚过矣。至其谓圭峰不当以荷泽为独绍曹溪。天台门下所论或多不出于大师之口。此二说者确论也。

华严论疏

或问。肇论已闻命矣。又一居士力诋清凉者何如。予谓。彼居士惟崇枣柏之论。其诋清凉者。言不当以信解行证分裂全经。大失经旨。不思经开信住行向地等。其分裂也抑又甚矣。然则佛亦非欤。夫行布圆融。一而二。二而一者也。必去行布。则圆融何物。因该果海。果彻因源。则先后同归。首尾一贯。无缝无罅。何处觅其分裂也。况论有论体。疏有疏体。发明大意。莫尚乎论。委曲发明。穷深极微。疏钞之功不可思议。二大士者。皆羽翼华严之贤圣。不可得而轩轾者也。予尝有书达居士。居士不答。未知其允否。因记之。

评议先贤

予既叙肇论。杂华二事。或曰。先贤不可评议乎。予曰。非然也。今人未必不如古人。昔有是言矣。然吾尝思之。三百篇多出于郊野闾阎之歌咏。而后人以才华鸣世者不能及。六群比丘。圣众所不齿。而贤于佛灭度后马鸣龙树。则古人何可轻也。空印之评。其太过者。止在物不迁及圭峰论达磨两处耳。非讥贬清凉者比也。吾见有叱辱温陵者。骂詈长水者。崇尚天台。则尽毁诸家。无一可其意者。勘妙喜为未悟者。藐中峰为文字知识者。又其甚有谓六祖不及永嘉。而遭其挫折一上者。是安可以不辨也。嗟乎。古人往矣。今人犹存。吾何苦为过去者争闲气。而取见存者之不悦乎。顾理有当言。不容终嘿者。余非所恤也。

游名山不顾西方

游五台者曰文殊在。游峨嵋者曰普贤在。游普陀者曰观世音在。独不曰西方极乐世界有弥陀在乎。又不曰三大士者徒仰嘉名。阿弥陀佛现在说法。亲炙休光之为愈乎。又不曰跋涉三山。累年月而后到。信心念佛。一弹指而往生乎。大可叹也。

非理募化

云栖僧约。非理募化者出院。一僧曰。此不足禁。禁之则缺众生福田。非理募化。虽其人自负过愆。而众生获破悭舍财之益。世僧假佛为名以营生。佛何曾为此辈出一禁约乎。予曰。子言则诚善矣。然知其一。未知其二。非理募化者。瞒因昧果。施者知之。因而退心。后遂不施。安在其能破悭也。佛世有诸弟子自远游归。所过聚落。望而闭户。问故。则畏僧之募化也。因以白佛。佛乃种种呵责。何言其不禁约也。慎之哉。

妄拈古德机缘(一)

云栖僧约。妄拈古德机缘者出院。一僧云。此不必禁。禁之则断般若缘。彼谤法华者。地狱罪毕。还以谤故植缘法华。况妄拈者非谤乎。予曰。子言则诚善矣。然知其一。未知其二。谤法华者。出地狱而植善缘。孰若信敬法华者。不入地狱而即植善缘乎。又谓妄拈非谤。而不思无知臆谈皆名谤大般若。是故漫述师言者。被点简云。先师无此语。莫谤先师好。彼尊师也。非谤也。错答一转语者。堕野狐身。彼错也。非谤也。何二人皆成罪戾。古人一问一答。皆从真实了悟中来。今人驰骋口头三昧。明眼人前。似药汞之入红炉。妖邪之遇白泽耳。若不禁止。东竖一拳。西下一喝。此作一偈。彼说一颂。如风如狂。如戏如谑。虚头炽而实践亡。子以为宗门复兴。吾以为佛法大坏也。

妄拈古德机缘(二)

僧不悦曰。审如是。古德机缘。更不可开口一评量乎。曰。止禁妄拈。未尝言不可拈也。二僧同起卷帘。古德云一得一失。子试评量。得失谁在。僧无语。予曰。昔人有言。十回被师家问。九回答不得。未为害。但忌无知妄谈。则终无升进耳。慎之哉。

直言

前僧欲除募化。妄拈二禁。予不允。僧去。又一僧云。云栖半月直言。逐日直言。适起争端耳。除直言。乃所以为直言也。予谓。汝非僧乎。僧宜从佛。而佛制九旬结夏。夏满之日。名僧自恣日。佛欢喜日。任僧举过。更无隐讳。故名自恣。云栖半月直言。据此也。佛喜而子独不喜。可乎。律载僧有过。傍僧白佛。佛召本僧。种种呵责。因制为律。云栖逐日直言。据此也。佛容其举过。而子独不容可乎。且世法犹云君有诤臣。父有诤子。士有诤友。故曰兴王赏直谏之臣。圣主立诽谤之木。夫子以知过为幸。仲由以闻过为喜。况为僧修出世法。可不须友以成其德乎。子恶直言。则谗谄面谀之人至矣。拒谏饰非。损德败业。非小失也。慎之哉。

心迹

包孝肃公终日正色。人以其笑比黄河清。秦会之亦罕有笑容。一破颜于溪水涸来之对。外貌虽同。而中则天壤矣。神鼎諲禅师门庭高峻。衲子非久参上士。无敢登其门。后之禅和亦有然者。临济德山动辄棒喝。如风如雷。后之禅和亦有然者。黄龙妙喜升座。则诟骂诸方。后之禅和亦有然者。其同异何如哉。

僧务外学

儒者之学。以六经论孟等书为准的。而老庄乃至佛经禁置不学者。业有专攻。其正理也。不足怪也。为僧亦然。乃不读佛经而读儒书。读儒书犹未为不可。又至于读庄老。稍明敏者。又从而注释之。又从而学诗学文。学字。学尺牍。种种皆法门之衰相也。弗可挽矣。

僧务杂术(一)

僧又有作地理师者。作卜筮师者。作风鉴师者。作医药师者。作女科医药师者。作符水炉火烧炼师者。末法之弊极矣。或曰。百丈大师令司马头陀择地可作五百僧道场者。而得沩山。是地理家事。既而令择沩山主人。得大佑禅师。是风鉴家事。则何如。噫。此古圣贤为传法利生之大机缘。非世人所测识者。而百丈司马是何等人品。今之术士可以藉口也与哉。

僧务杂术(二)

或曰。杂术固非僧务。医以全生。宜若无碍焉。予谓杂术乱心。则概所当舍。如其救济为怀。则亦万行之一端。而术倘不精。虽曰全生。反以伤生。则大为不可。近有僧行灸法者。其法和药作饼。置艾炷于其上而然之。云治万病。此不知出自何书。传自何人。夫切肌而察穴。循穴而入内。灼艾之常法也。隔饼而灸。有痛苦而无功能者也。而师行焉。弟子绍焉。不自知其业之深且重也。

周柳翁

周柳翁谓予曰。今日释门。须是斫三人头悬之藁街。而后佛法始振矣。时某官在坐。问三人为谁。答曰。其一某。其二某。问其三。直答曰。老兄是也。某官盖此翁平日所素厚者。问故。则曰。公托名阿练若。而心在含元殿故也。某官不之瞋。作而曰。至言也。此翁以刚直不容于时。至于僧事。亦正气凛凛若此。可畏也。可敬也。今僧实居阿练若。而有发愿。愿来生作御史者。可愧死矣。

沸汤施食

有自称西域沙门。作焰口施食法师者。其洒净也不用水。燃沸汤于瓶。以手擎而洒之。著人面不热。人异之。请施食者络绎。予以为此甚不足贵也。世之号端公太保者。尚能以红铁炼缠束其肢体。利锋刃刺入于咽喉。况此沸汤特其小小者耳。夫佛制施食。本为饿鬼饮食至口即成火炭。故作甘露水真言等以灭其热恼。使得清凉。奈何其用沸汤也。此何佛所说。何经所载。惑世诬民。莫斯为甚矣。或谓其能化沸汤为冷泉。故不必用水。审如是。则亦能化臭腐以为沉檀。而不必用香矣。化黑暗以为光明。而不必用灯矣。化瓦砾以为枣栗。而不必用果矣。化草芥以为牡丹芍药。而不必用花矣。化泥土以为稻麦黍稷。而不必用斛食矣。今何为香花灯果斛食一一如常法具办。而独于洒净一事则用沸汤乎。明理者辨之。

肉刑

肉刑起于何时。其果圣人之意乎哉。或曰。尚书言之矣。然言之而未详也。抑后世欲威民者为之也。夫炮烙罪人。商纣之所以危身也。凿人目。剥人面皮。吴皓之所以覆国也。复有沸油盐于鼎俎。置人于中而烹之者。齐楚等君所以终至于灭亡也。而谓圣人为之乎。或又曰。其人天且劓。周易亦言之矣。然易经也。非律也。卜筮之书也。非刑书也。所以前民用。非所以罚民罪也。天且劓。象也。非真也。且肉刑至汉文帝而始除。万世而下。其以文帝为非乎。以文帝为贤乎。如以为贤。则肉刑之非可知矣。虽然。帝则诚贤矣。而有遗恨焉。宫刑之未除也。嗟呼痛哉。难言也。业报之循环。不可息也。何时得见龙华之世也。

意识

讲者数辈。争论心意识不决。予乃为稽诸古。文殊问经云。心者聚义。意者忆义。识者现知义。俱舍论云。集起名心。筹量名意。了别名识。密严经云。藏是心。执我名意。取诸境界为识。如是等说。皆小异而大同者也。永嘉云。损法财。灭功德。莫不由兹心意识。是故教乘中须一一究审。不可混淆。宗门直指心源。则一念不生全体现。又何必琐琐分别争论为也。

制心

或问。心念纷飞。当作何方便。予曰。佛言心者。制之一处。无事不办。或曰。得无类告子之强制其心而不动乎。是不然。告子之不动心。念起即遏。遏捺令静。今之制心。是制使归于一处。不杂用心。则彼是灰心不起。此是用心不二。彼是豁达空。此是思惟修。两不同途。未可并论。一处功成。则随其所习百千三昧靡不具足。故曰无事不办。彼之强制。只办得一味顽定。何能有此功德。虽然。此犹是学人初做工夫方便。非为究竟。本来无一物。何处惹尘埃。安所云制。又安求所谓处也。或曰。本来无一物。何处惹尘埃。则全是空寂境界。却正同于告子之不动心矣。曰。告子遏捺其心。使之不动。曹溪无心可动。不须遏捺。乌得同。

禅宗净土迟速

一僧专修念佛法门。一僧以禅自负。谓念佛者曰。汝念佛必待生西方已。见阿弥陀佛。然后得悟。我参禅者见生便得悟去。迟速较然矣。汝罢念而参可也。僧莫能决。举以问予。予曰。根有利钝。力有勤惰。存乎其人。则彼此互为迟速。未可是此而非彼也。喻如二人同趋宝所。一人乘马。一人乘船。同日起程。而到之迟速未可定也。则利钝勤惰之说也。参禅念佛亦复如是。语其迟。念佛人有累劫莲花始开。参禅人亦有多生勤苦不能见性者矣。语其速。参禅人有当下了悟。不历僧祇获法身。念佛人亦有见生打彻。临终上上品生者矣。古云。如人涉远。以到为期。不取途中强分难易。

六祖坛经

六祖示不识字。一生靡事笔研。坛经皆他人记录。故多讹误。其十万八千。东方西方等说久已辩明。中又云。但修十善。何须更愿往生。夫十善。生天之因也。无佛出世。轮王乃以十善化度众生。六祖不教人生西方见佛。而但使生天可乎。其不足信明矣。故知执坛经而非净土者。谬之甚者也。

居山

古云。大隐居廛。小隐居山。遂有甘心汨没于尘俗者。不知居廛者。混俗和光。闹中得静。有道之士则然。非初心所宜也。或曰。永嘉谓未得道而先居山。但见其山。必忘其道。是不许居山也。此各有说。予赞居山。为汨没于尘俗者诫也。而永嘉所言自是正理。出家儿大事未明。千里万里寻师访道。亲近知识。朝参暮请。岂得蒙昧无知作守山鬼乎。故知行脚在前。居山在后可也。则亦不悖乎永嘉之言也。

佛性

经言蠢动含灵皆有佛性。孟子之辟告子也。曰。然则犬之性犹牛之性。牛之性犹人之性欤。有执经言而非孟子。予以为不然。皆有佛性者。出世尽理之言。人畜不同者。世间见在之论。两不相碍。是故极本穷源。则蝼蚁蠛蠓。直下与三世诸佛平等不二。据今见在。则人通万变。畜惟一知。何容并视。岂惟人与畜殊。彼犬以司夜。有警则吠。若夫牛。即发扃钻穴。踰墙斩关。且安然如不闻见矣。犬牛之性果不齐也。而况于人乎。万材同一木也。而梧槚枳棘自殊。百川同一水也。而江湖沟渠各别。同而未尝不异。异而未尝不同者也。如执而不通。则世尊成正觉时。普见一切众生成正觉。今日何以尚有众生。

僧畜僮仆

僧有畜僮仆供使令者。夫出家人有弟子可服役。奚以僮仆为。或曰。弟子为求道而来。非执役人也。噫。夫子之适国也。一则曰冉有仆。一则曰樊迟御。渊明之赴友人召也。一门生二子舁其篮舆。后世图而绘之以为高致。今出家为僧。乃宠爱其弟子如富贵家儿。而另以钱买僮仆供爨负薪张伞执刺。末法之弊一至是乎。

文文山

文山六歌。有来生业缘在。骨肉当如故之句。是信有三世矣。特不知宿业因缘之至也。则聚为一家。宿业因缘之毕也。则散为歧路。如鸟宿林。天明而为东西南北鸟矣。安保其如故也。文山节义才学表表百世。而此言乃似七月七日长生殿语。则未尝留心内典之故也。惜哉。

出家四料简

有在家出家者。有出家在家者。有在家在家者。有出家出家者。处于族舍。具有父母妻子。而心恒在道。不染世尘者。在家出家者也。处于伽蓝。无父母妻子之累。而营营名利。无异俗人者。出家在家者也。处于俗舍。终身缠缚。无一念解脱者。在家在家者也。处于伽蓝。终身精进。无一念退惰者。出家出家者也。故古人有身心出家四句。意正如此。虽然。出家出家者。上士也无论矣。与其为出家在家者。宁为在家在家者。何以故。袈裟下失人身。下之又下者也。

时光不可空过(一)

世人耽著处。不舍昼夜。曰。昼短苦夜长。何不秉烛游。耽赏玩也。百年三万六千日。一日须倾三百杯。耽曲糵也。野客吟残半夜灯。耽诗赋也。长夏惟消一局棋。耽博奕也。古有明训曰。是日已过。命亦随减。当勤精进。如救头然。今出家儿。耽曲糵者固少。而前后三事或未免焉。将好光阴蓦然空过。岂不大可惜哉。

时光不可空过(二)

先德示众云。汝等出家。未曾立脚得定。忽已过三四十年矣。我等闻此真恳痛切之语。所当心战而毛竖者。乃有都将青春壮色。勤勤作有为事业。或奔南走北。言我参礼名山。或装塑修造。曰我兴崇三宝。或聚众起会。曰我助扬法化。此虽名色亦皆好事。非上所云赏玩曲糵等比。而其为空过一也。一朝猛省前非。忽已龙钟衰朽。悔无及矣。故曰少壮不努力。老大徒伤悲。呜呼。更有终身安然而不伤悲者。

蔬食上宾

一贵人齿高而爵尊。有上宾至。留饭。宾意其盛馔也。则粝饭及菜羹一器而已。无兼味。宾大叹服。今富家待客。烹炮煎炙羽毛鳞介等种种众生。大非也。或难曰。易言大烹以养圣贤者。何也。噫。独不闻二簋可用飨。亦易之明示乎。而僧家虽不宰杀。素馔多品。亦非所宜也。或又难。盂兰盆尽世甘美。以供贤圣僧者。何也。噫。独不闻贫母以残汁奉辟支而感生天之福。亦内典之明示乎。在心不在物故也。

李卓吾(一)

或问。李卓吾弃荣削发。著述传海内。子以为何如人。答曰。卓吾超逸之才。豪雄之气。吾重之。然可重在此。可惜亦在此。夫人具如是才气。而不以圣言为量。常道为凭。镇之以厚德。持之以小心。则必好为惊世矫俗之论以自媮快。试举一二。卓吾以世界人物俱肇始于阴阳。而以太极生阴阳为妄语。盖据易传。有天地然后有万物。而以天阴地阳。男阴女阳为最初之元本。更无先之者。不思易有太极是生两仪。同出夫子传易之言。而一为至论。一为妄语。何也。乃至以秦皇之暴虐为第一君。以冯道之失节为大豪杰。以荆轲聂政之杀身为最得死所。而古称贤人君子者。往往反摘其瑕类。甚而排场戏剧之说。亦复以琵琶荆钗守义持节为勉强。而西厢拜月为顺天性之常。噫。大学言。好人所恶。恶人所好。灾必逮夫身。卓吾之谓也。惜哉。

李卓吾(二)

或曰。子以成败论人物乎。曰。非然也。夫子记子路不得其死。非不贤子路也。非不爱子路也。行行兼人。有取死之道也。卓吾负子路之勇。又不持斋素而事宰杀。不处山林而游朝市。不潜心内典而著述外书。即正首丘。吾必以为幸而免也。虽然。其所立遗约。训诲徒众者。皆教以苦行清修。深居而简出。为僧者当法也。苏子瞻讥评范增。而许以人杰。予于卓吾亦云。

中庸性道教义

妙喜以中庸性。道。教。配清净法身。圆满报身。千百亿化身。体贴和合。可谓巧妙。细究之。则一时比拟之权辞。非万世不易之定论也。作实法会则不可。何也。彼以仁义礼智言性。岂不清净。然非法身纤尘不立之清净也。彼以事物当然之理言道。岂不圆满。然非报身富有万德之圆满也。彼以创制立法化民成俗为教。岂无千百亿妙用。然一身之妙用。非分身千百亿之妙用也。大同而小异。不可以不察也。或曰仁义礼智。孟子之言也。中庸止言天命而已。予谓至诚能尽其性。而继之以宽裕温柔十六字。非仁义礼智而何。故曰孟轲受业子思之门人也。不可不察也。

赵清献

公尝自言昼之所为。夜必焚香告天。不敢告者则不为也。吾以为如是之人乃可学道。后得法于蒋山泉禅师。有一声霹雳顶门开。唤起从前自家底之句。以如是精诚之心地而参扣自心。其得悟非偶然也。若夫身虽归佛。心不合天。止是游戏法门而已。

经债

乌镇利济寺。有僧师徒二人。俱称谨厚。托以经忏者日益众。因致饶裕。而吝啬。不自享用。亦不布施。后得疾。族人迎归调治。俄而谢世。平生积贮尽为族有。十年后。现梦于所亲曰。经忏未完者。阴府考较甚急。苦不可言。人世所传。闪电光中认字读还。信不诬也。笔之。以诫夫应缘者。

净土寿终

或问。第二愿云。国中天人寿终。更无生三恶道者。则有生有死。特不堕落耳。何谓生彼国者皆无量寿。曰。后不云乎。国中天人寿皆无量。除其本愿。愿出度生者。十疑论亦曰。生彼国土得无生忍已。还来此世救苦众生。则悲愿行化。非此土死生比也。

龙舒往生

或问。居士临终立化。其往生之祥。昭灼如是。而所辑大弥陀经。不免抄前著后。抄后著前。此一失也。又宋景濂谓居士于金刚经不用昭明三十二分。无论矣。亦不依天亲无著所定。而另为品第。此二失也。似于观经读诵大乘往生正因未协。而立化者何。答。此虽有过。然其平日念佛求生至真至切。至诚至笃。自利利他。功德非细。小疵不足掩其大善。尚有带业往生者。何疑于龙舒。或其品位不能与上上流。则未可知矣。

直受菩萨戒

予著戒疏发隐中。言必先受五戒十戒二百五十戒。然后受菩萨十重四十八轻戒。有讲师愤然不平曰。何以不教人直受菩萨戒。而迂曲如是。佛记末法中有魔王混入吾法而坏吾法。今其人矣。予不答。讲师卒。其徒理前语。欲集诸僧诸宰官居士等。设大会而作辩难。予亦不答。有代予答者曰。无以为也。不观彼所引菩萨善戒经乎。经云。譬如重楼四级。自下而上。次第历然。不可躐等。受戒亦然。经语也。无以为也。其人乃止。

刑戒

大长者吕叔简作刑戒。邹南皋先生梓之。予跋之。兹传闻一事甚奇。某官者。素酷暴。动辄行笞数十下。酸楚之声震地。若罔闻者。有道人排闼入。直立厅事。瞋目而指之。某官大怒。呼左右极力笞。若有鬼神巨棰棰我。皮破肉烂。血渍双股。痛不可忍。急遣人至厅。被笞人已失所在。乃号啕大哭。举身自掷。头面皆损。噫。彼道人者。其天神乎。人皆有父母。人之子。己之子。均子也。奈何己子如珍。他子如草。于心安乎。又一尊官爱幼子。每日令屠者进一猪胃。胃瘦则大怒。笞责屠。伤重。调治两月乃愈。有居家严刑以待婢仆。亦复如是。愚谓刑戒一书。当布之四方传之百世可也。

不愿西方(一)

或问一僧。公愿生西方否。曰。吾不愿也。乃所愿。来生著绿袍。一妻一妾而处室也。此即吾之极乐国也。问者嘿然。以告予。予谓人各有志。志在富贵。何西方之为。虽然。富贵虽非道人美事。而亦须修顽福以得之。倘不修福。未必得为绿袍郎。而或作绿衣人也。未必配淑女于名门。而或纳六礼于齐人也。犹未也。倘有业焉。且不得为绿衣人。而或为金衣公子之流。事未可知也。且不得纳礼于齐人。而或依栖于圉人。校人。庖人。事未可知也。犹未也。倘业重焉。金衣或变而为赤鍱焉。事未可知也。圉人校人庖人或变而为阿旁焉。事未可知也。悲夫。

不愿西方(二)

又问一僧。公愿生西方否。曰。吾不愿。亦不不愿。东方有佛吾往东方。西方有佛吾往西方。南北上下。亦复如是。吾何定于西方也。又问一僧。公愿生西方否。曰。八金刚抬我过东方吾不来。四天王抬我过西方吾不去。吾何知所谓东西也。合而观之。前之一人。汨没于五浊者也。此二人者。一则随生。一则无生。虽然。曰随生。未必其真能作主而不被业牵也。曰无生。未必其真得无生法忍而常住寂光也。如未能。则戏论而已。又未能。则大言不惭而已。难矣哉。

平侍者

平侍者久侍太阳。称有悟入。奈何于后首创异议。徙太阳之塔。出其遗体。行破脑之惨毒。生报虎口。死入泥犁。则知其悟处。不过依稀见解。得少为足而已。何有真悟彻人。而反作此大逆不道之事乎哉。浅解当悟。祸至此极。可戒也。

四果

紫阳真人谓四果人夺舍投胎。身有败坏。不免离一舍入一舍。故其言曰。苦解降龙并伏虎。真金起屋几时枯也。夫初果七返生死。二果名一往来。犹可以胎论。三果已名不来。而四果则见思惑尽。不受后有。三明六通。号阿罗汉。又何用夺舍为。紫阳仙学超越伦类。悟真诸书多谈理性。而为此言。似于内典未甚精究耳。噫。真金起屋。特不枯耳。宁思金不度火也与哉。

遗教经

世人临终。为言以示子孙。谓之遗嘱。而子孙执之以作凭据。世守而不变者也。况三界大师。四生慈父。说法四十九年。最后之遗嘱乎。为僧者。所当朝诵暮习。师授徒传。终身奉之而不可一日废忘者。乃等之以童蒙之书。置之闲处。不复论究。岂非如来之逆子。佛法之顽民也哉。

四十二章经(一)

四十二章经译于腾兰二师。更无再译。今世传二本。大同而小异。余不必论。但其较量设供优劣。藏本则始于凡夫。而终于化其二亲。守遂师解本。则始于恶人。而终于无修无证者。考其文义。藏本颇为未安。遂本文义俱畅。藏本又云饭辟支佛。不如化其二亲。何又言饭善人功德最大。既功德为最。何又云饭善人不如饭一持五戒者。前后文义自相矛盾。又曰事天地鬼神。不如孝其二亲。夫辟支佛尚不及二亲。又何况天地鬼神也。而遂师必无自撰佛经之理。其本必有所自。故知流通藏外者未必无善本。而不必全执藏本以为折衷也。予著梵网发隐。亦得一本于古寺中。与天台疏文符契。于藏本反有参差处。发隐凡例中已申明之。今更为专凭藏本者告云。

四十二章经(二)

昔有南都僧某者。以四十二章经来武林。按古例。乞诸士夫各书一条勒石。予兄时以养亲居家。书付之。逾年。有贩其本至杭者。则别易一显宦名矣。又数年。吾兄忽有南通政之命。于书肆得前本。则复易兄名矣。因感叹其事。为诗梓之集中。有纱笼事非谬之句。予为兄言。僧则诚鄙矣陋矣。独不闻翟公榜门杜客语乎。客固不足言。而公亦失厚道矣。兄谓予。子之言是也。遂铲去。噫。僧何苦不汲汲办己躬下事。奔走贵人之门。作闲家具。贻笑于时人也。嗟夫。

五条衣

予初出家时。见五条衣。皆另作简便小巧者。略按五条大意而已。盖此原名作务衣也。今悉照七条二十五条之式。虽不失方袍古制。而大有不便。搭此衣止可坐禅讽经礼佛。何堪执作运劳。则五条衣成七条用矣。夫子曰。麻冕礼也。今也纯俭。吾从众。必执反古以为高。则书契既立之后。而复为结绳。桌椅既具之后。而复为席地。曰吾复古也。可乎。今世有碗箸矣。而食必用钵。又匙不便。更参之以箸。尤为可笑。夫钵存之。不忘佛制可也。而不必泥之为日用也。

禅门口诀(一)

大藏有禅门口诀一书。中所言类多数息法门。而兼之以下视脐轮等语。外签标智者大师。而经文下既非大师又非灌顶。章安。荆溪等诸贤所记。不可信也。且大师自有大小止观正文。末后略举治病一门。与此相似。盖防身之小法。非学佛之大道也。乃高题口诀。而借重大师。黄冠道流遂据此以印证己法。乃曰。此大师亲口密传之秘诀也。而浅识者便谓佛法尽在乎是。则其害大矣。岂知禅门亦原无口诀之说乎。不得不辩。

禅门口诀(二)

或问禅门信无口诀乎。曰。佛法正大光明。一人演之。而百千万亿人天之所共闻也。何口诀之有。无已。则有一焉。夫一言二言。言简而义精者。斯之谓诀。连篇累牍。牵枝而引蔓者。非诀也。是故应无所住而生其心者。金刚经之口诀也。惟一乘法。无二无三者。法华经之口诀也。成就慧身。不由他悟者。华严经之口诀也。执持名号。一心不乱者。弥陀经之口诀也。是心作佛。是心是佛者。十六观经之口诀也。不此诀之信。而信他诀者。舍璠玙而执碔砆者也。

念佛不见悟人

或问参禅得悟者相望于册。念佛得悟者何寥寥其未闻也。噫。盖有之矣。子未之见也。且参禅人得理之后。终不哓哓以自鸣也。龙天推出。然后声振一时。而名垂后世。彼曹溪佩黄梅之心印。苟不失口于风幡。一猎人之守网夫而已。清素受慈明密记。苟非邂逅于荔枝。一丛林之闲老汉而已。子何自而知之。况实心念佛者。志出娑婆。精求净土。念念如救头然。即其悟本性之弥陀。了惟心之极乐。若终身隐而不出。子亦乌得而知之也。凡上上品生者。皆得悟人也。往生传不可不读。

为僧宜孝父母

有为僧不孝父母者。予深责之。或曰。出家既已辞亲割爱。责之则反动其恩爱心矣。曰。恶是何言也。大孝释迦尊。累劫报亲恩。积因成正觉。而梵网云。戒虽万行。以孝为宗。观经云。孝养父母。净业正因。古人有作堂奉母者。担母乞食者。未尝以恩爱累也。奈何于亲割爱矣。而缔交施主。不绝馈遗。畜养弟子。过于骨肉。是无亲而有亲。出一爱而复入一爱也。何颠倒乃尔。且己受十方供养。饱暖安居。而坐视父母之饥寒寥落。汝安则为之。

雷霆

苏明允曰。叛父母。亵神明。则雷霆下击之。雷霆固不能尽击此辈也。然有时而不测也。明允此言。欲使为恶者惧。而漏网雷霆之击者亦众矣。终不能使之惧也。然为恶受报。盖亦多途。有生恶疾而死者。有犯刑宪而死者。有遭虎狼而死者。有死于水溺者。有死于火焚者。有死于刀斧者。有死于砒鸩者。有死于墙崩石压者。其为报一也。杀人以挺与刃之类也。岂必其尽击于雷霆乎。况复有现生受报者。有来生受报者。有身报于阳世者。有魂报于冥司者。毋曰不击于雷霆。而遽称漏网也。

真友

中峰大师警策有参禅必待寻师友。敢保工夫一世休。又曰。纵饶达磨与释迦。拟亲早已成窠臼。此醍醐至妙之言也。然不可闻于下士也。执此言而自用自专。不复知取友之益。则翻成毒药矣。取友非难。得真友为难。饮食财帛相徵逐者恶友也。善相劝恶相规者好友也。开我以正修行路。示我以最上乘法。为我灯。为我眼。为我导师。为我医王者。真善知识友也。不可一日而远离者也。

学贵专精

古人为学。有三年不窥园者。有闭户不逾槛外者。有得家书。见平安二字。即投水不展视者。庶几乎专精不二者矣。而为僧者学出世法。反以世事乱其心乎。吾辈观此。当汗颜悚骨而惕于中矣。

传灯

传灯录所载诸师。如六代相承。五灯分焰诸大尊宿。皆天下古今第一流人物。所谓始知周孔外。别自有英豪者是也。岂易言哉。而今人或得一知半见。或得些少轻安。便自以为大悟大彻。而无眼长老又或以东瓜印子印之。一盲众盲。非徒无益而有害。可胜悼欤。

刘公真菩萨人

刘公讳宽。其治郡也。有过者以蒲鞭示辱。夫人欲试其怒也。使婢故以羹污朝衣。公但曰羹烂汝手乎。终不怒。即此二事。知其真菩萨人。不可企及。且今之治民者。用格外之严刑。尚不能折狱。蒲鞭而民自化之。非大威神力何以至此。今御下人。小不如意。动辄加刑。羹污朝衣。反恤之而不责。非大慈悲力何以至此。临朝逼迫。而乃从容易衣。心不动摇。非大禅定力何以至此。火宅中具如是操略。如是器量。胜出家儿蒲团上三十年工夫矣。吾辈观此。可不愧乎。可不勉乎。

续原教论

国初翰林待诏沈士荣居士作续原教论。其详品名儒学佛一篇。备举唐宋诸君子。如白香山。苏内翰。以至裴丞相。杨大年等诸公。禅学浅深。最为精核。其言曰。即裴杨诸公。不云无悟入。而保养受持则未可知也。岂有身居名利之场。又非果位菩萨。而能无细惑流注者哉。游戏法门者固不必论矣。我辈身为出家儿者。试静思之。

三贤女

内人在道称贤者。吾目击三人焉。一曰出家尼严姓者。清修苦行。终身不干谒富贵家。一在家赵姓者。手书华严经八十一卷。一在家朱姓者。劝其夫休罢渔业。投身水中。夫末法僧尼。多游族姓。苦行终身。谁似严者。募化书经。或昧因果。自力自书。谁似赵者。为救众生。不顾身命。终化其夫。谁似朱者。吾谓此三内人。三丈夫也。三大丈夫也。

施食师

焰口施食。启教于阿难。盖瑜伽部摄也。瑜伽大兴于唐之金刚智。广大不空二师。能役使鬼神。移易山海。威神之力不可思议。数传之后。无能嗣之者。所存但施食一法而已。手结印。口诵咒。心作观。三业相应之谓瑜伽。其事非易易也。今印咒未必精。而况观力乎。则不相应矣。不相应。则不惟不能利生。而亦或反至害己。昨山中一方外僧病已笃。是晚外正施食。谓看病者言。有鬼挈我同出就食。辞不往。俄复来云。法师不诚。吾辈空返。必有以报之。于是牵我臂偕行。众持挠钩套索云。欲拽此法师下地。我大怖。失声呼救。一时散去。越数日僧死。盖未死前。已与诸鬼为伍矣。向非惊叫。台上师危乎哉。不惟是耳。一僧不诚。被鬼舁至河中欲沉之。一僧失锁衣箧。心存匙钥。诸鬼见饭上皆铁片。遂不得食。一僧晒毡衣未收。值天雨。心念此衣。诸鬼见饭上皆兽毛。遂不得食。各受显报。又一人入冥。见黑房中有僧数百。肌体瘦削。颜色憔悴。似忧苦不堪之状。问之。则皆施食师也。施食非易易事也。信夫。

讲法师

或谓。讲法师有化物之功。无交鬼神之责。其寡过矣乎。曰。殆有甚焉。施食。一法耳。一法犹易精。经论繁多。一一而欲精之亦难矣。故古人业有专攻。如恭法华善华严之类是也。今则无经不说。无论不宣。其果超越于先哲乎。遂有师承无自。而臆见自用者。有好为新说。而妄议前贤者。有略加销释。而全无发挥者。皆未免于过也。必其精研有素。博学无方。惟以明道为怀。不图利养于己。庶几有功而无过耳。或又谓。智者云。为利弘经。亦恒有菩萨之名者。何也。噫。此为具菩萨之大悲。而未臻菩萨之实行者言也。非为贪利者言也。不察此意。几许误哉。

一蹉百蹉

古云。今生若不修。一蹉是百蹉。一之至百。何蹉之多直至于是。经言离恶道得人身难。得人身逢佛法难。然而逢念佛法门。信受为尤难也。如经所言。蚁子自七佛以来未脱蚁身。安知何日得人身。又何日逢佛法。又何日逢念佛法门而信受也。何止百蹉。盖千蹉万蹉而无穷也。伤哉。

禁屠

世人广杀生命。以供朝夕。备宴赏。奉祭祀。皆谓理所当然。既其当然。则何为旱乾水溢而官禁屠宰。然后知屠宰之为非也。虽然。旱灾而小沾。水灾而少霁。已彘肩羊肘高悬市井矣。又杭俗祈祷观音大士。必请至海会寺。而满城宰杀。诚意何在。深可怪叹。倘其时时戒杀。户户持斋。必能感召天和。雨阳时若。田禾丰穰。海宇清宁。葛天无怀之风再见于今日矣。奈何习俗相沿不可救也。哀哉。

畜鱼鹤

世俗畜小金鱼者饲以虮虾。畜鹤者饲以细鱼。饲鹤则一食动以百计。饲金鱼则一食动以千计。积日而月。积月而年。杀业无边矣。夫养蚕也。孳生六畜也。为饱暖而造此杀业也。鱼与鹤供一玩视而已。嗟乎。是亦不可以已乎。

今日方闲

吾杭有鲁姓者。忘其名。人以其面麻也。称鲁麻子。中年谓其子曰。吾婚嫁事毕。尔曹亦能自立矣。吾将求闲。于是备棺椁。凡魂轿明旌鼓乐皆悉营办。诸子衰绖执杖引棺。己肩舆随后。至西湖之别墅。置棺中庭。遣诸子归。榜其门曰。今日方闲。至死不入城墎。呜呼。亦达矣。夫俗士具有家缘。其忙宜也。脱忙而曰今日方闲。出家者本闲也。乃劳形苦志。奔利趋名。终日营营而不知休息者。当榜曰今日方忙。可也。

入胎

经言入胎皆在十月之先。而世间传闻者。皆临产之时死彼生此。有供僧山中者。忽见僧直入内室。俄报坐草生子。急往山中探之。则僧已入灭矣。与经言不合。何也。盖入胎于十月之先者其常。而临产入胎者千万中之一二也。世人惟见一二。而不见千万故也。然早入胎不见现形者何也。或临产入者能现。而早入不能现也。经无明文。不敢妄为之说。众生入胎不可思议。以俟夫天眼圣人决焉。

护法

人知佛法外护付与王臣。而未知僧之当其护者不可以不慎也。护法有三。一曰兴崇梵刹。二曰流通大教。三曰奖掖缁流。曷言乎慎也。护刹者。梵刹果尔原属寺产。豪强占焉。夺而复之。理也。有如考诸图籍。则疑似不明。传之久远。则张王互易。以势取之。可乎。喜舍名为吉祥地。力不敌而与者谓之冤业薮。若僧惟劝化有力大人。以恢复旧刹为大功德主。而不思佛固等视众生。如罗睺罗殃民建刹。即广逾千顷。高凌九霄。旃檀为材。珠玉为饰。佛所悲怜而不喜者也。有过无功。不可不慎。一也。护教者。其所著述。果尔远合佛心。近得经旨。赞叹而传扬之。理也。有如外道迂谈。胸臆偏见。过为称誉。可乎。若僧惟乞诸名公作序作跋。而不思疑误后学。有过无功。不可不慎。二也。护僧者。其僧果尔真参真悟。具大知见者。尊而礼之。实心实行。操持敦确者。信而近之。理也。有如虚头禅客。下劣庸流。亦尊之信之。可乎。若僧惟亲附贵门。冀其覆庇。而绵纩锦绣。以裹痈疽。只益其毒。有过无功。不可不慎。三也。是则王臣护法。而僧坏法也。悲夫。

儒者辟佛

儒者辟佛。有迹相似而实不同者。不可概论也。儒有三。有诚实之儒。有偏僻之儒。有超脱之儒。诚实儒者。于佛原无恶心。但其学以纲常伦理为主。所务在于格致诚正。修齐治平。是世间正道也。即佛谈出世法自不相合。不相合势必争。争则或至于谤者。无怪其然也。伊川晦庵之类是也。偏僻儒者。禀狂高之性。主先入之言。逞讹谬之谈。穷毁极诋。而不知其为非。张无尽所谓闻佛似寇仇。见僧如蛇蝎者是也。超脱儒者。识精而理明。不惟不辟。而且深信。不惟深信。而且力行。是之谓真儒也。虽然。又有游戏法门。而实无归敬。外为归敬。而中怀异心者。非真儒也。具眼者辨之。

居士搭衣

圆顶方袍。则知三衣。僧服也。发其首而僧其衣。非制矣。古人谓反有罪愆。而著为成训。世人不察。僧亦不言。可叹也。予少时见昭庆戒坛受优婆塞优婆夷戒者咸著三衣。盖沿习为风。而不知其非也。此非在家者之过。出家僧不以明告。而惟顺人情以致此也。故表而出之。

宿命

世有偶知宿命者。非必得道者之宿命通也。古今盖屡有之。总戎杨君为予言。亡兄年十三四时。忽作北人语云。平日只管道南方好。南方好。展两手云。今生此处来得好。来得好。问之。则曰我山东某处红庙僧也。老总戎以为妖。欲扑杀之。遂不敢言。逾年而卒。昔灵树世世为僧不失通。云门三生为国王。因不知宿命。岂云门之贤不及今人乎。故曰偶尔不昧。非通也。今为僧念念在世法中。入胎出胎。安能更记忆前事。求生西方自应汲汲矣。

龙眼

宗伯陆公寿九十七而嗜龙眼。龙眼遂价贵一方。又吾乡一老叟。寿逾宗伯六载而嗜蒸豚。二老母。一嗜米饮。一嗜川椒。寿俱九十以上。旁观者复效法之。又一老人。清晨服蜜汤一杯。倘其永寿。而诸蜂乏食矣。嗟乎。摄生虽君子所不废。而死生有命。圣谟洋洋。故夫子仅登古稀。岂其养生之无物。颜渊早夭三十。将无箪食以伤生。而有耄耋期颐。负贩于道路者。曾饘粥之不继者也。则知宗伯以积德延寿。龙眼何与焉。又况乎金仙氏之长生也。

烧炼

或问。烧炼之诓骗。莫不知之。而恒中之者。何也。先圣有言。智者不惑。中丹客者。智不足也。虽然。世人不足责。出家僧亦有惑之者。为可叹也。夫世人以财为命。而丹砂可化为黄金。虽帝者亦惑于方士之说矣。故在俗家宜受其惑。而出家者不忆佛言乎。白毫相中八万四千光明。以一分光明周给末法弟子尚不能尽。而奚事烧炼。苏城一老僧。为兴殿故。日诵法华七卷。佛号万声。祈丹事早成者。屡被诓骗。而不退悔。曰。退悔则真仙不可致。坐是宿志不回。初诚愈确。而卒无一成。夫为兴佛殿故。虽属好心。然此殿非一二万金不可。望丹成以举事。亦左矣。噫。以求丹之心求道。以养丹客之费供事天下善知识。以鼎新佛殿之精诚返照旷大劫来之天真佛。以七卷法华。万声佛号之勤苦回向西方。则不立一椽。建刹已竟。而乃用心于必不可成之役。尽敬于必不可信之人。惜哉。

南岳誓愿文

大藏有南岳禅师立誓愿文。末后言愿先得丹而后得道。盖欲留形住世。长生不死。而现世之中便得成果。不待他生。南岳应化圣贤。若果出其口。必自有故。非凡近所测。若后人所增。则不可信。下士观此。或起异见。是愿文误之也。神鸾焚仙经而修观经。南岳修丹道以求佛道。何两不相合如是。彼南岳止观。于起信论增一恶字。而曰具足一切善恶。此必非南岳之意。而后人为之者。恶字可增。今文何可遽信。其亦禅门口诀之类也夫。

天台传佛心印

大藏又有智者大师传佛心印一卷。夫佛心印曰天台传之。可也。谓天台独传。而达磨诸师皆不得与焉。不可也。谓师子遇害。其传遂止。而六代传衣俱无其事。不可也。师子之色身可害。而道不可害也。师子之说法已竟。而传法未竟也。皆后人所为尊天台而不知所以尊也。又后人之言曰。法华。根本也。华严。枝叶也。天台何曾有是言也。又曰。性具之旨惟一家有。非诸家所能及。一家之说。亦何示人以不广也。夫性具之理。见于诸经。发于诸祖。不知其几。而独擅一家。非天台所乐闻也。天台。圣师也。望道而未之见者也。其自处也。曰。损己利人。止登五品。而后人过为称扬。失天台不自圣之心矣。合前一事观之。故古云。尽信书。则不如无书。

水陆仪文

水陆仪文。世传起自梁武帝。昔白起以长平一坑至四十万。罪大恶极。久沉地狱。无由出离。致梦于武帝。武帝与志公诸师议拔救之策。知大藏有水陆仪文。祷之。则光明满堂。由此举行。传之后世。而今藏并无其文。金山寺之本。亦前后错杂。不见始终头绪。时僧行者。亦复随意所作。各各稍殊。南都所绘上下堂像。随画师所传。奉为定规。颇不的当。而启建道场者。化募资费。累月累年。始克成就。陈设繁文。以致士女老幼纷至沓来。如俗中看旗看春。交足摩肩。男女混乱。日以千计。而不免亵渎圣贤。冲突鬼神。失多而过重。有祸而无功。多致道场不终其事而感恶报。甚可惧也。惟四明志磐法师所辑仪文。至精至密。至简至易。精密而不伤于烦长。简易而不病于缺漏。其本止存四明。诸方皆未之见也。予为订正。重寿诸梓。以广流通。虽然。亦不可易易举。数数举也。易则必至于数。数则自生夫易。由是疏于诚敬。多于过愆。则求福而反祸矣。幸相与慎之。

师友

越僧定公。中年出家。破衲乞食。云行鸟飞。于名利淡如也。苦志力参天晴日出四句忽有省。时无大知识为之钳锤。有印之者。心不服。咈然去。尝谓予曰。今世僧谁敢印证我者。因引释迦如来以作印证。由是得少为足。认鍮作金。乃崇信罗道。注释其所作五部六册等书。遂为时人所呵。向使其得真师胜友。必大有成就。故知寻师访友之功。学道者之要务。而有因无果。丧失初心。良可叹悼。

朝海

僧俗进香南海。或有不由四明正路。而别从大洋及鳖子门。蹈不测之险者。飓风作。覆舟。溺死数十百人。嗟乎。不远数百里。数千里。虔诚而往参谒。宁非好心。宁非善事。而至于失命。则未必其临终正念何如也。夫经称菩萨无刹不现身。则不须远涉他方。而大慈大悲者。菩萨之所以为菩萨也。但能存菩萨慈悲之心。学菩萨慈悲之行。是不出户庭而时时常觐普陀山。不面金容而刻刻亲承观自在矣。更有投入洪涛谓之舍身。冀菩萨为接引。及其死也。必发瞋起怨。是反成堕落。岂不哀哉。不特此耳。泰山绝顶亦有舍身崖。后贤为之筑垣。大书矜愚二字。亦无量阴德矣。

蔑视西方

居士鲍姓者。日诵法华楞严。久之知解通利。遂作西方论。答客问共三篇。初一篇犹谈正理。而稍稍带言西方不足生。次二篇则甚言愿生西方者之非。或劝予辟之。予忆空谷禅师谓谬人之言比于樵歌牧唱。不必与辩。今鲍所论。皆援禅门正理。易以入人。则因而疑误众生。退失往生之愿。为害非细。不得终嘿矣。其初一篇分三等西方。一为文殊普贤马鸣龙树诸菩萨所生之西方。二为远公永明等诸知识。苏子瞻杨次公等诸贤者所生之西方。三为凡庸恶人畜生等所生之西方。其说近似有理。但九品往生。经有明文。昭如日月之在中天。何须待尔别为三等。一王创制。万国钦崇。山野匹夫另立科约可乎。其谬一也。佛明九品者。西方原无二土。而人机不同。故往生者自成其九。鲍之说。是西方原设三等之土。以待三等之人。与经不协。其谬二也。又言永。远诸知识诸贤者往生。实非自利。纯是利他。夫求生彼国。正为亲近如来。冀求胜益。诸大菩萨且置弗论。只如苏杨诸贤。岂皆菩萨地尽。特往极乐度生。更不自利者耶。行愿品颂云。亲睹如来无量光。现前授我菩提记。求授记非自利而何。其谬三也。又曰。圣凡同体。迷悟而优劣暂分。返照回光。反掌而圣凡迥别。既其返照。如何翻成迥别。又曰。同体可乎。自语相违。其谬四也。又曰毋执我相欲生彼土。而佛顾叮咛告诫。劝发求生。是佛教人执我相耶。其谬五也。至于第二第三篇。弥加诋毁。其谬更甚。曰。今主法者惟以净土为事。惟以此事为真。则净土是假耶。佛说净土是诳语耶。不信有金色世界。楞严所呵也。鲍日诵楞严。而作此断见。其谬六也。又云。一心不乱。非执持名号。念念专注之谓也。若说执持者。有如云布。亲见数人昼夜念佛。又经几位老善知识印过。后皆入魔罥。不可救拔。夫执持名号。佛说也。是佛误此数人入魔罥耶。现见不念佛而参禅亦有著魔者。何也。经言念佛往生者得不退转。则必入圣流。佛许入圣流。鲍以为入魔罥。其谬七也。又云。所谓一心者。乃当人本有之心。本自灵妙。本自具足。除是之外更无别法。夫经文明说执持名号。一心不乱。何得革去上文四字而说一心。若无经文。空口高谈。如是说心。亦无不可。此则金口所出。真语实语。是佛差说。鲍为改正耶。法华云一心称名观世音菩萨。又如何解。其谬八也。又曰。依此法修。必入邪道。前曰入魔罥。今曰入邪道。念佛之为害如此乎。佛何不禁人念佛。而待鲍禁也。其谬九也。又云。上古人先劝人得本。后劝往生。夫念佛往生。原是下学而上达边事。先上达。后下学。于理通乎。宁有先状元及第。位登宰辅。方乃习读六经论孟。学做举业文字者乎。其谬十也。又云。若佛法止此。只消一卷弥陀经足矣。只靠此经。谁不可作人天师。谁不可称善知识。夫法华楞严华严般若等诸大乘经。无日不诵。无日不讲。有谁偏执弥陀一经而扫灭诸经耶。虽然。只恐不曾真实专靠一经耳。专靠一经。得念佛三昧。称善知识亦何忝乎。十一谬也。又云。佛刹无尽。若专教人求生一刹。其余佛刹岂不冷静哉。宁知尽微尘众生皆生一刹。不见增多。尽微尘众生无一生彼刹者。亦不减少。何冷何暖。何静何喧。而作儿童之见。邪僻之说。十二谬也。千经万论。赞叹西方。千圣万贤。求生彼国。独鲍一人重加毁訾。何其不惧口业也。居士初时信心虔笃。吾甚爱之。今若此。吾甚忧之。

颂古拈古(一)

或问古人皆有颂古。拈古。子独无。何也。答曰。不敢也。古人大彻大悟之后。吐半偈。发片言。皆从真实心地大光明藏中自然流出。不假思惟。不烦造作。今人能如是乎。国初尊宿言公案有二等。如狗子佛性。万法归一之类是一等。又有最后极则淆讹。谓之脑后一槌。极为难透。予于前狗子万法。尚未能无疑。何况最后。故不敢恣其臆见。妄为拈颂也。

颂古拈古(二)

或曰。子其谦乎。盖能而示之以不能乎。曰。非谦也。是真语实语也。楞伽示宗说二通。而教多显义。宗多密义。故又云无义味语。予于教之深玄者犹未能尽通也。而况于宗门中语乎。复次宗门问答机缘。虽云无义味语。然有犹存少分义路可思议者。有绝无义路。似无孔铁槌不可钻刺者。有似太虚空不可捉摸者。有似铁蒺藜不可咬嚼者。有似大火聚不可近傍者。有似赫日轮不可著眼者。有似砒霜鸩羽不可沾唇者。安得妄议略举古人一二。世尊拈花。迦叶破颜微笑。我今已能冥会佛心如迦叶否。客诵金刚。六祖即时契悟。我今已能顿了深经如六祖否。临济见大愚。而曰黄檗佛法无多子。我今已能实见得无多子否。赵州八十行脚。曰只为心头未悄然。我今已能心头悄然否。香岩击竹有声。而曰一击忘所知。我今已能忘所知否。灵云见桃花。而曰直至如今更不疑。我今已能的的到不疑之地否。高峰被雪岩问正睡著无梦时主人。不能答。我今已能答斯问否。又三年而于枕子落地处大悟。我今已有此大悟否。如此类者。不可胜举。倘有一未明。其余皆未必明也。如兜率悦公之谓张无尽是也。非惟古人。即今人所作。亦不敢轻评其是非。而漫为之贬驳也。何也。人坐于堂上。方能辨堂下人曲直。又未曾系籍圣贤故也。嗟乎。错答一转语。堕野狐身百劫。笑明眼人答话。倒屙三十年。覆辙昭然。可弗慎诸。

续入藏诸贤著述

古来此方著述入藏者。皆依经论入藏成式。梵僧若干员。汉僧若干员。通佛法宰官若干员。群聚而共议之。有当入而未入者。则元之天目高峰禅师语录。国初之琦楚石禅师语录。皆宝所之遗珍也。近岁又入藏四十余函。而二师语录。依然见遗。有不须入者反入焉。则一二时僧与一二中贵草草自定。而高明者或不与其事故也。嗟乎。天台师种种著述。及百年然后得入藏。岂亦时节因缘使之然欤。后更有入藏者。二师之语录其最急矣。特阐而明之。

南岳天台自言

岳台二师。俱言吾以领众。损己利人。一则止证铁轮。一则仅登五品。权辞欤。抑实语欤。愚谓权实非后学所能测。但在今人。且莫问权。姑以实论。圣师尚尔。况凡夫乎。则转增精进矣。不特二师为然。古人之自处也。有曰某离师太早。未能尽其妙或曰某早住院。未克臻此。其慎重类如是。况台师所处尚不及信位。今人即大悟。问其造位。若果入住。应便能八相成道否。则宁可自招妄言证圣之大罪耶。孔子曰。我非生而知之者。又曰。若圣与仁。则吾岂敢。又曰。吾有知乎哉。无知也。即二师意也。彼嘐嘐然。高据师位。大言不惭者。将超越于二师之上乎。可惧也已。

道讥释(一)

有道者告予曰。我辈冠簪。公等剃削。夫剃削者。应离世绝俗。奈何接踵于长途广行募化者。罕遇道流而恒见缁辈也。有手持缘簿。如土地神前之判官者。有鱼击相应。高歌唱和。而谈说因缘如瞽师者。有扛抬菩萨像神像而鼓乐喧填。赞劝舍施如歌郎者。有持半片铜铙。而鼓以竹箸。如小儿戏者。有拖铁索重数十百斤如罪人者。有举石自击其身如饮恨诉冤者。有整衣执香。沿途礼拜。挨家逐户。如里甲抄排门册者。清修法门或者有玷乎。予无以应。徐而谓曰。募化亦不等。有非理者。有合理者。有因正果正者。有瞒因昧果者。未可一概讥刺也。但其不务修行。而专求利养。为可恨耳。因记此。愿相与共戒之。

道讥释(二)

道者又曰。诸宫观道院。及诸神庙。皆我等居也。奈何僧众多住其中。罕见道流住佛寺者。夫归依佛者住寺。归依道者住宫观院庙。今僧居于此。为归依三清诸天尊诸真诸神耶。抑欲占夺我等产业耶。其言有理。予无以应。徐而曰。韬光。古灵隐也。何道流居之。曰。此在家修习全真者寓焉。冠簪者不与也。况剃度一僧主之矣。其言有理。予又无以应。噫。今之为僧者。或栖止丛林。或幽居兰若。或依岩为室。或就树结茅。何所不可。而必附彼羽衣以为居亭主人也。

出家利益

古德云。最胜儿。出家好。俗有恒言曰。一子出家。九族生天。此者赞叹出家。而未明言出家之所以为利益也。岂曰不耕不织。而有自然衣食之为利益乎。岂曰不买宅不赁房。而有自然安居之为利益乎。岂曰王臣护法。信施恭敬。上不役于官。下不扰于民。而有自然清闲逸乐之为利益乎。古有偈曰。施主一粒米。大似须弥山。若还不了道。披毛带角还。又云。他日阎老子与你打算饭钱。看你将何抵对。此则出家乃大患所伏。而况利益乎哉。所谓出家之利益者。以其破烦恼。断无明。得无生忍。出生死苦。是则天上人间之最胜。而父母宗族被其泽也。不然。则虽富积千箱。贵师七帝。何利益之有。吾实大忧大惧。而并以告夫同业者。

世俗许愿

世人祈求子嗣者。祈延寿命者。祈消疾病者。祈解灾难者。祈取功名者。祈安家宅者。祈益资财者。如是等事。第一不可告许宰杀牲牢之愿。此名恶愿。有业无功。纵得遂心。美好一时。苦报在后。乃至许袍许幡。许造殿堂。许置供器。虽与上之荤祭不同。然大悲平等名佛。正直不偏名神。岂有因贿降福之理乎。纵得遂心。本人命所自致。非许愿力也。据理而论。惟在广作诸善耳。忠君孝亲。怜贫爱老。救灾恤苦。戒杀放生。种种阴骘。种种方便。随力所能。皆力行之。善功所感。理必降祥。傥不遂心。则应归之天命。委之宿缘。不怨不尤。弥加行善而无退悔。

出世间大孝

世间之孝三。出世间之孝一。世间之孝。一者承欢侍彩。而甘旨以养其亲。二者登科入仕。而爵禄以荣其亲。三者修德励行。而成圣成贤以显其亲。是三则世间之所谓孝也。出世间之孝。则劝其亲斋戒奉道。一心念佛。求愿往生。永别四生。长辞六趣。莲胎托质。亲觐弥陀。得不退转。人子报亲。于是为大。予昔甫知入道。而二亲云亡。作自伤不孝文以伸悲恨。今见在家出家二众中有具庆者。于是倍增感慨。而涕泗交零。稽首顿首以劝。

伪造父母恩重经

有伪造二经者。题以父母恩重等言。中不尽同。而假托古译师名。吾友二人各刻其一。二友者。忠孝纯正士也。见其劝孝。而不察其伪也。或曰。取其足以劝孝而己。似不必辨其真伪。予曰。子但知一利。而不知二害。一利者。诚如子言。劝人行孝。非美事乎。故云一利。二害者何。一者素不信佛人见之。则弥增其谤。佛言如是鄙俚。他经可知矣。遂等视大藏甚深无上法宝。重彼愆尤。一害也。二者素信佛人。徒具信心。未曾博览内典。见此鄙俚之谈。亦复起疑。因谓谤佛者未必皆非。动彼惑障。二害也。害多而利少故也。况劝孝自有大方便报恩经。及盂兰盆经。种种真实佛说者流通世间。奚取于伪造者。

修行不在出家

予昔将欲出家。有黄冠语予。不必出家。只在得好师耳。予时出家心急。置其语不论。出家后。思彼以延年修养色身为业。得传而留形久住足矣。何必出家。为僧者。欲破惑证智。上求佛果。下化众生。则古德皆舍家离俗而作沙门。又彼若志求金丹大道。亦须出家。则彼之言未为当理。但观今人有未出家前。颇具信心。剃染之后。渐涉世缘。翻成退堕。则反不知居家奉父母教子孙。得一好师示导正法。依而行之。是如来在家真实弟子。何以假名阿练若为哉。如是。则彼言亦甚有理。又不可不知也。

不朽计

世人将平生所作诗文汇为一集。乞诸名人序跋之曰。以此为不朽计也。噫。古之人必也名喧寰宇。昭灼于人之耳目者。乃所著述方传之至今。其次焉者。身没之后。极之数十年间。墨之楮者或覆瓿。而劂之木者或资釜矣。安在其不朽也。必也镌之鼎彝。篆之碑碣。数百年之后。存者亦不多见矣。即孔子之文章。二帝三王之典谟训诰。传诸万世无弊。而三灾起时。大地须弥。诸天宫殿皆悉碎为微尘。荡为太虚。安在其不朽也。真不朽者。其不生不灭之本心乎。此则先天地而无始。后天地而无终。鸾法师曰。此吾金仙氏之长生也。予亦曰。此吾大雄氏之所谓不朽也。何不舍世必朽之闲家具。而求真不朽之正知见也。不此之计。而漫劳其心。其为计也疏矣。

人不宜食众生肉

经言靴裘等物皆不应著。以其日与诸畜相亲近也。夫此特著之身外。况食肉则入于身内乎。今人以犬豕牛羊鹅鸭鱼鳖为食。终世不觉其非。何也。夫饮食入胃。游溢精气以归于脾。其渣滓败液出大小肠。而华腴乃滋培脏腑。增长肌肉。积而久之。举身皆犬豕牛羊鹅鸭鱼鳖之身也。父母所生之身。见生即异类矣。来生云乎哉。夫五谷为养。五菜为充。五果为助。内经语也。人之所食也亦既足矣。而奚以肉食为。既名曰人。不宜食肉。

三难净土

一人问。释迦如来以足指按地。即成金色世界。佛具如是神力。何不即变此娑婆土石诸山秽恶充满之处。便成七宝庄严之极乐国。乃必令众生驰驱于十万亿佛土之迢迢也。噫。佛不能度无缘。子知之乎。净缘感净土。众生心不净。虽有净土。何由得生。喻如十善生天。即变地狱为天堂。而彼十恶众生。如来垂金色臂牵之。彼终不能一登其阈也。是故刹那金色世界。佛摄神力而依然娑婆矣。又一人问。经言至心念阿弥陀佛一声。灭八十亿劫生死重罪。斯言论事乎。论理乎。噫。经云。一称南无佛。皆已成佛道。又云。礼佛一拜。从其足跟至金刚际。一尘一转轮王位。今正不必论其事之与理。但于至心二字上著倒。惟患心之不至。勿患罪之不灭。事如是。理亦如是。理如是。事亦如是。何足疑也。又一人问。有人一生精勤念佛。临终一念退悔。遂不得生。有人一生积恶。临终发心念佛。遂得往生。则善者何为反受亏。而恶者何为反得利也。噫。积恶而临终正念者。千万人中之一人耳。苟非宿世善根。临终痛苦逼迫。昏迷瞀乱。何由而能发起正念乎。善人临终退悔。亦千万人中之一人耳。即有之。必其一生念佛悠悠之徒。非所谓精勤者。精则心无杂乱。勤则心无间歇。何由而生退悔乎。是则为恶者急宜修省。毋妄想临终有此侥幸。真心求净土者但益自精勤。勿忧临终之退悔也。

念豆佛

僧有募化施主黄豆。每念佛一声。过豆一粒。一人作之。余人效之。号为豆儿佛师父。夫世尊教人念佛。制为数珠。何乃不遵佛制。省力事不作。而作此吃力事也。且百八之珠。周则复始。乃至百千万亿而无尽。今一合之豆。周则复始。亦复无尽。而何为念过之豆置不再用。更换新者。其言曰。念之至斗至石。送诸庵寺作腐供众。亦迂矣。或曰。古之人有行之者。如往生集所载是也。曰。彼非数豆。傍人计其念佛多不可计。约之当盈两载。今粮舶大者。载米千石。两载则极言其多耳。非数豆如今人也。即实数豆。其心亦不如今人也。

真诰

真诰一书。他且弗论。如曹操者。乃与古圣君如尧舜禹汤者同列而为天神。吾不能无疑也。或曰。阎罗王俄登宝殿。则侍卫森严。俄吞铁丸。则肢体焦烂。安知操之不朝在天堂而晚在地狱也。是不然。阎王者。其在生亦修福亦造罪。故报如是。操之为人。有恶无善。何得罪福双报如阎王乎。或更有说。非愚所知。据理评之。若果如斯。胡以寒乱臣贼子之胆。示老猾巨奸之警乎。亦尽信书不如无书之类也已。

现报(一)

报有三。一者今生作恶。现生受报。二者今生作恶。第二生受报。三者今生作恶。第二生未报。多生以后受报。惟善亦然。报之迟速。盖各有缘因。但世人见恶者不报。或更昌隆。乃愤愤不平。未知三世之说故也。夫后之二报。人不及见。惟重现报。今姑记现报数事。目击而非传闻者。一人挝笞婢仆。动以百数。一日将一仆系颈东柱。系足西柱。使伸缩无路。而痛责不休。其父大怒。遄往解放。而嘱曰。汝速去。渠若告汝逃亡。我即告渠忤逆。遂得生还。后此人亦以己子卖与他家。而自身为乡宦守门。又一人平生笞人如官府。后亦受官刑。毙囹圄中。一人中家内室也。妄费无算。后子女灭尽。老无依赖。为人缝补经络。一人贵宦子也。骄奢佚游侈费。不知惭愧。后追逐游僧丐者趁食于诸方。一人毁訾天神。无所顾忌。后为村民所殴。得疾身殒。一人辱詈如来。及诸贤圣。皆人不忍闻者。俄而客死于外。不得归。一人瞋母不悉委财帛。折其供事观音大士一臂。后走马湖塘。堕落折臂几死。又一人生七女七男。凡生一女。才堕地。即溺杀之。其七男先后相继亦死。男女十四人无一存者。惟老夫老妇相对哭泣而已。又数人出家者。我慢自贤。凡时人或有言论。一概呵以为非。乃复轻藐先哲。妄加毁訾。后俱不寿。或恶疾死。姑记之以警狂傲。

现报(二)

或问。如来神力不可思议。何不使恶人皆现受恶报。而日兢兢焉不敢为恶也。善人皆现受善报。而日孳孳焉倍复为善也。则无为而天下太平矣。胡虑不及此。嗟乎。报之有迟速。众生业报自然如是。虽大圣不能转速而令迟。扭迟而为速也。惟是叮咛诏告以因果之不虚。酬偿之难逭耳。闻而不信。亦末如之何也已矣。曰。永嘉云。了则业障本来空。空则何因果酬偿之有。曰。汝今了否。曰。未了也。未了应须偿宿债。

念佛人惟务一心不乱

或问。妙喜云愚人终日掐数珠求净业。念佛果愚人所为乎。噫。予昔曾辩之矣。妙喜但言愚人终日掐数珠求净业。不言愚人终日一心不乱求净业也。又问。古德偈云。成佛人希念佛多。念来岁久却成魔。君今欲得易成佛。无念之心不较多。无念念佛。奈何以有念念佛。曰。此为散心念佛而不观心者劝发语也。不曰岁久而一心不乱者成魔也。未曾念佛。先忧有念。是犹饥人欲饭。先忧饱胀而不食者矣。又问。六祖云。东方人造恶。念佛求生西方。意旨何如。曰。六祖言恶人念佛求生。不曰善人念佛一心不乱者求生也。且恶人必不念佛。其有念佛者。伪也。非真念也。喻如恶人修十善求天堂。恶人必不修十善。其有修十善者。伪也。非真修也。曾未有善人一心念佛而不生西方者也。又问。古德云舍秽取净。是生死业。奈何舍娑婆求极乐。曰。彼言舍秽取净者为生死业。不言一心不乱取净土者为生死业也。子未舍秽。先忧取净。与前之忧有念同矣。又问。禅宗云佛之一字。吾不喜闻。又云佛来也杀。魔来也杀。则何为念佛。噫。彼言佛之一字吾不喜闻。不言一心不乱四字吾不喜闻也。彼言佛来也杀魔来也杀。不言一心不乱来亦杀也。夫归元无二。方便多门。是故归家是一。舟车各行。以舟笑车。以车笑舟。俱成戏论。此理自明。无烦赘语矣。又问。近有人言吾不念佛。良由内有能念之心。外有所念之佛。能所未忘。焉得名道。噫。彼盖以独守空静为道乎。内有能静之心。外有所静之境。不亦能所宛然乎。曷不曰。一心不乱。则谁能谁所。何内何外也。吾与尔既修净土。止愁不到一心不乱田地。若一心不乱。任他千种讥万种谤。当巍巍不动如泰山耳。更何疑哉。

修福

古有偈。修慧不修福。罗汉应供薄。修福不修慧。象身挂璎珞。有专执前之二句者。终日营营。惟勤募化。曰吾造佛也。吾建殿也。吾斋僧也。此虽悉是万行之门。而有二说。一则因果不可不分明。二则己事不可不先办。或曰。果如子言。则佛像湮没。谁其整之。塔寺崩颓。谁其立之。僧饿于道路而不得食。谁其济之。人人惟办己事。而三宝荒芜矣。曰。不然。但患一体三宝荒芜耳。世间三宝。自佛法入中国以来。造佛建殿斋僧者时时不休。处处相望。何烦子之私忧而过计也。吾独慨夫僧之营事者。其瞒因昧果。不惧罪福。克减常住。藏匿信施者无论矣。即守分僧。而未谙律学。但知我不私用入己则已。遂乃移东就西。将申补乙。或挪还急债。或馈送俗家。不知砖钱买瓦。僧粮作堂。枉受辛勤。翻成恶报。是则天堂未就。地狱先成。所谓无功而有祸者也。中峰大师训众曰。一心为本。万行可以次之。则所谓己事先办者也。己事办而作福事。则所作自然当可矣。至哉言乎。为僧者当铭之肺腑可也。

勘试

世传钟离真人之于洞宾也。十试而后授以仙道。略记数事。初试以财。次试以色。次试以身命。然此犹世间实行者所能为也。又一真人。需才炼药。屡现变异。确乎坚持。至婴儿堕地而失声以败。然此犹世间忘情者所能为也。乃世尊昔为菩萨。婆罗门乞其夫妇二人以为奴仆。时世尊身为太子。即与其妃。男入男群。女入女群。效忠竭力。备诸苦辛。劳而不怨。又或割身肉以偿鹰。剜千灯以求法。则非惟世间所难。而亦非初心菩萨所及矣。是故舍利弗逢乞眼者而退大就小。菩萨道之难成如此。今日当洞宾之试。已十有五双打退。而况为奴仆乎。而况割肉剜眼诸苦行乎。呜呼。此虽得忍大士境界。非下凡可企。然独不可以是激励其凡心乎。

六群僧

六群僧。如来所呵。诸大弟子所不齿者也。而古称佛世六群。犹贤于佛灭度后马鸣龙树诸菩萨等者。何也。嗟乎。夫子尝野仲田。攻冉有。小人樊须。具臣由之与求矣。其在今时。则皆卓卓乎希世之贤守令。振古之良宰辅。萧曹龚黄。房杜姚宋。韩范富欧之所未必能及者也。而何疑乎六群。故知初五百年。次五百年。次之又次后五百年。解脱以至斗诤。渐久而渐漓。愈趋而愈下。羽嘉凤凰庶鸟。非虚语矣。宁不为之三叹。虽然。子舆氏之言曰。豪杰之士。虽无文王犹兴。果若斯言。则众生之大幸大幸也。予日望之。

简藏炼磨

一儒者谓予曰。吾辈负笈从学。必具束修于师。而助馆谷之资于主人。今简藏僧览常住经典。无所助于常住。而安坐受供。又每季得[貝*親]金五钱。此何说也。予笑曰。公犹未知炼磨期中事乎。一冬之期。先致米一石于常住。而昼夜鞭逼念佛。无斯须停息。仍每日必负薪。或远在十余里之外。打七然后暂免。何不移简藏之供而供此苦功办道之行人乎。时僧颠倒。一至于是。处处皆然。吾亦不知其何说也。

世梦

古云。处世若大梦。经云。却来观世间。犹如梦中事。云若云如者。不得已而喻言之也。究极而言。则真梦也。非喻也。人生自少而壮。自壮而老。自老而死。俄而入一胞胎也。俄而出一胞胎也。俄而又入又出之无穷已也。而生不知来。死不知去。蒙蒙然。冥冥然。千生万劫而不自知也。俄而沉地狱。俄而为鬼为畜。为人为天。升而沉。沉而升。皇皇然。忙忙然。千生万劫而不自知也。非真梦乎。古诗云。枕上片时春梦中。行尽江南数千里。今被利名牵。往返于万里者。岂必枕上为然也。故知庄生梦蝴蝶。其未梦蝴蝶时亦梦也。夫子梦周公。其未梦周公时亦梦也。旷大劫来。无一时一刻而不在梦中也。破尽无明。朗然大觉。曰。天上天下惟吾独尊。夫是之谓梦醒汉。

性相

相传佛灭后。性相二宗学者各执所见。至分河饮水。其争如是。孰是而孰非欤。曰。但执之则皆非。不执则皆是。性者何。相之性也。相者何。性之相也。非判然二也。譬之一身然。身为主。而有耳目口鼻。脏腑百骸皆身也。是身者。耳目等之身。耳目等者。身之耳目等也。譬之一室然。室为主。而有梁栋椽柱。垣壁户牖等皆室也。是室者。梁栋等之室。梁栋等者。是室之梁栋等也。夫岂判然为二者哉。不惟不当争。而亦无可争也。或谓永嘉云。入海算沙徒自困。又曰摘叶寻枝我不能。似乎是性而非相矣。曰。永嘉无所是非也。性为本而相为末。故云但得本不愁末。未尝言末为可废也。是故偏言性不可。而偏言相尤不可。偏言性者。急本而缓末。犹为不可中之可。务枝叶而失根原。不可中之不可者也。

大鉴大通(一)

大鉴能禅师世称南宗。大通秀禅师世称北宗。然黄梅衣钵。不付时时勤拂拭之大通。而独付本来无一物之大鉴。何宗镜录谓大鉴止具一只眼。大通则双眼圆明。信如是。何以不得衣钵。夫曹溪亲接黄梅。远承达磨。又远之承迦叶。又远之承释迦。乃永明传道于天台韶国师。而为此说者何也。抑随时救弊之说也。昔人言晋宋以来。竞以禅观相高。而不复知直指人心见性成佛之旨。故初祖西来。至永明时。又或以为一悟即了。故宗镜及万善同归等书力赞修持。则似乎南宗专于顿悟。而北宗顿悟渐修。智行双备。故有只眼双眼之喻。万松老人独奋笔曰。此一只眼。是之谓尽大地是沙门一只眼也。是之谓把定乾坤眼也。是之谓顶门金刚眼也。傥新学辈诸浅见者执宗镜所云。作实法会。则大鉴止是空谛。而大通方始是中道第一义谛。可乎。或曰。曹溪六代传衣。举世靡不知之。而当是时。何为惟见两京法主。二帝门师。北宗大著于天下。而不及曹溪者。又何也。曰。曹溪既承印记。秘其衣钵。为猎人守网。潜光匿彩。至于一十六年。大通之道盛行。曹溪之名未显也。迨风幡之对。而后道播万世矣。曹溪潜龙深渊。不自炫耀。大通见龙在田。不自满盈。其言曰。彼亲传吾师衣钵者也。盖善知识之相与以有成也如是。

大鉴大通(二)

予又思宗门赏鉴许可。抑扬与夺。越格超情。不可以世法之是非论也。石巩之得所传也。曰。三十年张弓。只射得半个圣人。曹溪之一只眼。半个圣人之谓也。中峰邈高峰之真求赞。赞曰。我相不思议。佛祖莫能视。独许不肖儿。见得半边鼻。曹溪之一只眼。半边鼻之谓也。普化之于临济也。曰。河阳新妇子。木塔老婆禅。临济小厮儿。却具一只眼。曹溪之一只眼。即临济之一只眼也。

斋僧钱作僧堂

或曰。僧粮。僧所食也。僧堂。僧所居也。居食二者。皆僧受用。奈何以斋僧钱作僧堂而受火枷之报也。此义有二。一者米粟蔬菜。人以济饥。梁栋墙壁能济饥否。则物类不相应也。二者施主作斋。汝今作屋。砖钱买瓦。违信施心。则因果不相应也。或曰。别化钱斋僧。可准过否。彼人斋僧。自彼人福。与前人何涉。然则如之何而后可。曰。折僧堂。如数斋僧而火枷灭。有明徵矣。又问。造佛钱作佛殿。总之供佛也。可乎。曰。不可。画栋雕梁。还当得如来相好光明否。造经钱作经厨。总之供经也。可乎。曰。不可。锦囊宝匮。还当得如来金口玉音否。如是乃至放生钱买池塘。总之济物利生也。可乎。曰。不可。空陂野泽。千顷汪洋。还当得彼时失救。垂临鼎镬。将被刀砧百千万亿生灵否。况挪移变换。舛错因果乎。又有说焉。造佛余钱。可用作佛前供器否。则律有开许之文。余诸福事无文。慎之慎之。毋恣己见而反招业报也。

楞严圆通

问曰。楞严圆通独取耳根。念佛法门曾未入选。奈何后世不遵圣语。而普天之下多从念佛也。答曰。弥陀疏钞已有明辨。而此疑此问关系不小。不厌其烦渎也。更为子详言之。子诚娑婆人也。知有娑婆而已。独不思娑婆而外。有无量无边不可说不可说世界乎。耳根者。逗娑婆世界众生之机。念佛者。逗不可说不可说世界众生之机也。耳根圆通。一方世界之圆通。念佛圆通。十方世界之圆通也。佛出娑婆。姑就娑婆之所宜者示教。故曰此方真教体。清净在音闻。不曰十方真教体也。喻如今日国中百千郡邑士子所习。或在一方多习易者。或在一方多习诗者。或在一方多习书者。春秋礼记亦复如是。统而论之。通国之中最多习者则周易也。周易者。念佛法门之谓也。复次百千郡邑土地所宜。郊野之区多植谷粟。山林之所多栽果实。江海之处多贩鱼盐。绫绵珠玉亦复如是。统而论之。通国之中最多尚者。则稻黍菽粟也。稻黍菽粟者。念佛法门之谓也。子居娑婆。自修耳根。谁得而阻之。但不必是此而非彼。如其执耳根而欲扫除念佛。是犹业余经之士子而欲扫除周易。货余物之商民而欲扫除谷粟也。岂理也哉。

天说(一)

一老宿言。有异域人为天主之教者。子何不辩。予以为教人敬天。善事也。奚辩焉。老宿曰。彼欲以此移风易俗。而兼之毁佛谤法。贤士良友多信奉者故也。因出其书示予。乃略辩其一二。彼虽崇事天主。而天之说实所未谙。按经以证。彼所称天主者。忉利天王也。一四天下。三十三天之主也。此一四天下。从一数之而至于千。名小千世界。则有千天主矣。又从一小千数之而复至于千。名中千世界。则有百万天主矣。又从一中千数之而复至于千。名大千世界。则有万亿天主矣。统此三千大千世界者。大梵天王是也。彼所称最尊无上之天主。梵天视之。略似周天子视千八百诸侯也。彼所知者。万亿天主中之一耳。余欲界诸天皆所未知也。又上而色界诸天。又上而无色界诸天。皆所未知也。又言天主者。无形无色无声。则所谓天者。理而已矣。何以御臣民施政令行赏罚乎。彼虽聪慧。未读佛经。何怪乎立言之舛也。现前信奉士友。皆正人君子。表表一时。众所仰瞻以为向背者。予安得避逆耳之嫌。而不一罄其忠告乎。惟高明下择刍荛而审察焉。

天说(二)

又问。彼云梵网言一切有生皆宿生父母。杀而食之。即杀吾父母。如是则人亦不得行婚娶。是妻妾吾父母也。人亦不得置婢仆。是役使吾父母也。人亦不得乘骡马。是陵跨吾父母也。士人僧人不能答。如之何。予曰。梵网止是深戒杀生。故发此论。意谓恒沙劫来生生受生。生生必有父母。安知彼非宿世父母乎。盖恐其或己父母。非决其必己父母也。若以辞害意。举一例百。则儒亦有之。礼禁同姓为婚。故买妾不知其姓则卜之。彼将曰。卜而非同姓也。则婚之固无害。此亦曰。娶妻不知其为父母为非父母则卜之。卜而非己父母也。则娶之亦无害矣。礼云。倍年以长。则父事之。今年少居官者何限。其舁轿引车。张盖执戟。必儿童而后可。有长者在焉。是以父母为隶卒也。如其可通行而不碍。佛言独不可通行乎。夫男女之嫁娶。以至车马僮仆。皆人世之常法。非杀生之惨毒比也。故经止云一切有命者不得杀。未尝云一切有命者不得嫁娶。不得使令也。如斯设难。是谓骋小巧之迂谈。而欲破大道之明训也。胡可得也。复次彼书杜撰不根之语。未易悉举。如谓人死其魂常在。无轮回者。既魂常在。禹汤文武何不一诫训于桀纣幽厉乎。先秦两汉唐宋诸君。何不一致罚于斯高奔操李杨秦蔡之流乎。既无轮回。叔子何能托前生为某家子。明道何能忆宿世之藏母钗乎。羊哀化虎。邓艾为牛。如斯之类。班班载于儒书。不一而足。彼皆未知。何怪其言之舛也。

天说(三)

复次南郊以祀上帝。王制也。曰钦若昊天。曰钦崇天道。曰昭事上帝。曰上帝临汝。二帝三王所以宪天而立极者也。曰知天。曰畏天。曰律天。曰则天。曰富贵在天。曰知我其天。曰天生德于予。曰获罪于天无所祷也。是遵王制。集千圣之大成者夫子也。曰畏天。曰乐天。曰知天。曰事天。亚夫子而圣者孟子也。天之说何所不足。而俟彼之创为新说也。以上所陈。傥谓不然。乞告闻天主。傥予怀妒忌心。立诡异说。故沮坏彼王教。则天主威灵洞照。当使猛烈天神下治之。以饬天讨。

赵定宇作阎王

少冢宰定宇赵公。与云南巡抚陈玉台同年。公以万历丙申三月望日捐馆。时玉台在任。因内人病。扶乩请神。神判以死。因恳乞救援。神云五殿阎君方新任。其人刚正。不可干以私。无以为也。问新任何人。曰。常熟赵某耳。俄而讣至。则任期与讣期吻合。陈大惊异。或曰。阎王带福带业者为之。定宇盛德士。亦有业乎。噫。地藏菩萨言。我观阎浮提众生。举足动步。无非是罪。焉得无过。昔闻一僧有天符召作阎王者。僧惧。大起精进。一心念道。符使遂绝。嗟乎。古称韩擒虎生为上柱国。死作阎罗王。又近代传闻郑澹泉司寇死作阎王。杭太守周公死作城隍。此常事也。古德有言。僧虽有行。不了道者。多作水陆诸神。岂徒言哉。

弟子为师服

其说有三。一六祖坛经。一释氏要览。一百丈清规。三各差殊。今辩如左。一坛经云。吾灭度后。莫作世情悲泣雨泪。受人吊问。身著孝服。非我弟子。亦非正法。二要览云。考涅槃诸经。并无服制。惟增辉记引礼三服。其三降服。白虎通云。师恩同父母。宜降服。释氏丧仪云。师恩同父母。宜三年服。五杉云。师服皆从法服。但布稍粗。纯染黄褐。增辉云。但染苍皴色。稍异于常耳。三清规云。小师麻布掇。两序苧掇。主丧等生绢掇。众举哀三声。小师幙下哀泣。如上所说。据坛经。则无服无泣。据增辉等。则有服无泣。而服不用麻。但用色黄苍而已。据清规。则服泣双行。宛同世俗。夫为僧者。虽应宗法六祖。但今弟子不忍师亡。多为之服。乃上钦祖训。下顺人情。委曲酌中。依增辉作青黄色服之可也。古云礼可以义起。更俟高明正焉。

百丈清规

因上丧制。知清规一书后人增广。非百丈所作也。百丈为曹溪四世嫡孙。其丧制何由不率乃祖攸行。而变其成法乎。盖建立丛林。使一众有所约束。则自百丈始耳。至于制度之冗繁。节文之细琐。使人仆仆尔。碌碌尔。日不暇给。更何从得省缘省事。而悉心穷究此道也。故曰后人好事者为之。非百丈意也。

刚鬣报

僧某素朴实。但愚而自用。凡见称人之善。必微哂。示不足称也。久之反道归俗。与一老媪俱。其死也。致梦报媪曰。吾明日归邻庵矣。则有送一彘放生于庵者。媪知其某也。数往讯视。遂闻于人。远近异其事。观者络绎。媪丑之。转送云栖。时云栖放生所窄隘。一山寺愿收养。俄而其徒卖与屠者。杀之田中。噫。受生于畜矣。又不免于刑戮焉。何至此极也。吾辈所当痛心而镂骨者矣。

天说余

予顷为天说矣。有客复从而难曰。卜娶妇而非己父母也既可娶。独不曰卜杀生而非己父母也亦可杀乎。不娶而生人之类绝。独不曰去杀而祭祀之礼废乎。被难者默然以告予。予曰。古人有言。卜以决疑。不疑何卜。同姓不婚。天下古今之大经大法也。故疑而卜之。杀生。天下古今之大过大恶也。断不可为。何疑而待卜也。不娶而人类绝。理则然矣。不杀生而祀典废。独不闻二簋可用享。杀牛之不如禴祭乎。则祀典固安然不废也。即废焉。是废所当废。除肉刑。禁殉葬之类也。美政也。嗟乎。卜之云者。姑借目前事。以权为比例。盖因明通蔽云尔。子便作实法会。真可谓杯酒助欢笑之迂谈。排场供戏谑之诨语也。然使愚夫愚妇入乎耳而存乎心。害非细也。言不可不慎也。客又难杀生止断色身。行淫直断慧命。意谓杀生犹轻。不知所杀者彼之色身。而行杀者一念惨毒之心。自己之慧命断矣。可不悲夫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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